◎由著名翻译家,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中国法国文学研究会会长、名誉会长柳鸣九先生精心翻译,带你体会原汁原味的法国文学。 ◎全译本图书,适当配以原版插画,图文结合,更便于读者对作品的理解。 ◎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巨匠之一莫泊桑的经典力作,收录了他的代表性《羊脂球》《项链》《我的叔叔于勒》等。其中批判现实主义思想以及对人物冷峻与热情的刻画至今仍影响着万千读者,在同期法国作品中销量遥遥领先。 内容简介 本书是19世纪法国现实主义文学代表作家莫泊桑的短篇小说精选集,收录了 《羊脂球》《项链》等27篇短篇小说。 小说塑造了普法战争期间处于社会底层及上层社会人们的多样生活状态,其中对小市民爱慕虚荣、贪婪自私、虚假伪善等特点进行了无情的揭露与批判,是19世纪法国现实主义文学的经典力作。全书风格冷峻戏谑、人物刻画入木三分,杰出的艺术才能令其与契诃夫、欧·亨利并称为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巨匠。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 莫泊桑(1850—1893),19世纪后半叶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代表作家。十年之间,曾创作六部长篇小说,其中《漂亮朋友》被恩格斯称为“应向莫泊桑脱帽致敬”的作品;同时,创作了三百多部短篇小说,如《羊脂球》《我的叔叔于勒》等,是法国文学史上短篇小说创作数量最多、成就最高的作家,被誉为“法国短篇小说之王” 。 译者简介: 柳鸣九,著名学者、翻译家,毕业于北京大学。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教授,2006年获中国社会科学院“终身荣誉学部委员”称号。还历任中国法国文学研究会会长、名誉会长。主要著作、译著有《法国文学史》《莫泊桑短篇小说集》 《雨果文集》等,其中有四项获*图书奖。 目 录 羊脂球 在一个春天的夜晚 一家人 一个农庄女工的故事 一个诺曼底佬 一个儿子 在旅途上 月光 西蒙的爸爸 幸福 瓦尔特·施那夫斯奇遇记 骑马 绳子 戴奥菊尔·萨波的忏悔 我的叔叔于勒 烧伞记 莫兰这头公猪 勋章到手了 修软椅的女人 项链 小酒桶 小狗皮埃罗 两个朋友 爱情 港口 戴丽叶春楼 壁柜里的孩子 显示部分信息 媒体评论 1.他(莫泊桑)是19世纪末法国文坛上*卓越的天才。 ——俄国作家、诗人 屠格涅夫 2.他(莫泊桑)文思敏捷,成就卓著,不满足于单一的写作,充分享受人生的快乐。他的作品无限的丰富多彩,无不精彩绝妙,令人叹为观止。 ——法国著名作家 左拉 3.《羊脂球》不愧是一株美丽的奇葩。在世界小说史上,《羊脂球》是一颗光彩夺目的明珠。 ——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 居里夫人 4.他(莫泊桑)之所以是天才,是因为他不是按照他所希望看到的样子,而是按照事物本来的样子来看事物。 ——俄国著名作家、文学家 托尔斯泰 显示部分信息 在线试读部分章节 羊脂球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已经亮起来了。那漫天飞舞的大雪,刚才还被车里一位在鲁昂土生土长的旅客形容为棉花雨,现在已经停了。一道昏暗的光线从云层里透出来,在厚重乌云的反衬下,雪野显得格外明亮耀眼,地面上时而闪现一排着霜衣的大树,时而出现一座戴雪帽的茅屋。 马车里,借着黎明这种清幽的光线,旅客们开始好奇地互相打量。 车厢里头最舒适的座位上坐的是大桥街一家葡萄酒批发商行的老板鸟先生及其太太,他们面对面坐着,正在打瞌睡。 鸟先生从前给人当伙计,趁东家做生意失利破产,把店铺盘过来,从此就发了财。他经常以极低的价格,把劣质酒批发给农村的小贩。因而,在朋友与熟人的眼里,他是个狡猾刁钻的奸商,是个脸上笑嘻嘻、肚子里全是花花肠子的地道诺曼底佬。 他的奸商名声已经家喻户晓,以致成为公开的笑料。兹有一例:在省政府某次晚会上,本地的骄子图奈尔先生,他文思敏捷,见地犀利,专爱编写寓言与歌谣,当时见与会的女士们无精打采,困意甚浓,就拿这位奸商开涮,他提议大家来玩“鸟飞”游戏;此一双关妙语当时不胫而走,传遍了省府的每个客厅,很快就扩散到了全城,引得省内人士整整一个月笑得合不拢嘴。 鸟先生闻名遐迩,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爱搞恶作剧,爱开各种各样的玩笑,有文雅的,也有粗鄙的。因此,任何人提及他,无不马上补充一句:“这只鸟,真是个无价的活宝。” 他身材矮小,挺着一个圆球似的大肚子,两片灰色的颊髯之间,夹着一张赤红赤红的脸。 他的老婆人高马大,神态凌厉,嗓门洪亮,处事果断,在自家店铺里充分体现了井井有条与精于算计的风范。她的老公则以自己嘻嘻哈哈的做派,来活跃店铺的气氛。 坐在这对夫妇旁边的,是卡雷一拉马东先生。他出身于更高的阶层,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棉纺业里颇有声望,地位举足轻重。他开了三家纺织厂,得过荣誉团骑士的称号,又是省议会的议员。在整个第二帝国时期,他一直是温和反对派的领袖。按照他本人的说法,他历来的行事方式不过是,先持反对立场,用钝器虚晃一招,然后再附和主流派,以求自己得到较高的身价。 卡雷一拉马东太太比丈夫年轻得多,鲁昂驻军中出身贵族的军官,经常从她那里得到安慰。她坐在自己丈夫的对面,娇小而漂亮,蜷缩在毛皮大衣里,正用沮丧的眼光,瞧着这寒碜破旧的车厢。 坐在她身旁的是于贝尔·德·布雷维尔伯爵与夫人,他们的姓氏要算是诺曼底最古老、最高贵的姓氏了。伯爵是个派头十足的老绅士,并且刻意修饰打扮,竭力突出他在相貌上与亨利四世国王的相似之处。根据他的家族引以为自豪的一种传说,亨利四世曾与布雷维尔家族的一个妇女有婚外情并使她怀孕,那妇女的丈夫便因此受封为伯爵,并荣升为该省的总督。 在省议会里,于贝尔伯爵与卡雷一拉马东先生是同僚,不过,他在省里代表了奥尔良立宪君主派。他是怎么跟南特一个小船主的女儿结为夫妻的,这始终是个谜。不过他的夫人确也雍容华贵,她还善于交际,技压群芳。据传,她曾得到过路易·菲力普的一名王子的爱恋,所以,整个贵族阶层都向她逢迎讨好。她的沙龙在当地要算首屈一指,是昔日风流情致犹存的唯一场所,一般人是难以进去的。 布雷维尔家所拥有的全是不动产,据说每年收入高达五十万法郎。 以上六位是马车上旅客的核心,他们是社会上经济收入稳定、生活安逸平静、有权有势的人士,是信奉宗教、讲究道德的正人君子。 巧得出奇,所有的女客都坐在同一条长椅上,伯爵大人的旁边还坐着两个修女,她们手里拨着长串的念珠,嘴里在念《圣父经》与《圣母经》。一个是老修女,满脸麻坑,就像劈面挨过一片霰弹似的。另一个身体甚为瘦弱,脸蛋俏丽,满面病容,胸脯瘪陷,显然她对宗教信仰已经痴迷人魔,使她情愿以身殉教并幻想超凡入圣,以致自己的躯体日渐羸弱消瘦。 在两个修女对面,有一男一女是车上旅客争相关注的对象。 那男的颇有名气,人称民主专家科尔尼代,他是所有上流社会人士眼中的危险分子。二十年来,他泡在有民主气味的咖啡店里,不断用大杯大杯的啤酒滋润他那把棕红色的大胡子。他父亲本是一个糖果商,给他留下了一份相当可观的财产,却被他与狐朋狗友吃得精光。于是,他就急不可待地盼着共和国早日再来,以获取他为革命喝了那么多啤酒之后应得的权位。九月四日那天,也许有人故意捉弄他,他真的以为自己被任命为省长了。不料走马上任时,那些在办公室里掌了实权的杂役,却拒不承认他的资格,逼得他立即打了退堂鼓。好在他是个挺好说话的主儿,与世无争,乐于助人,于是,他又以无比的热情,全力组织抗敌守土的防务工作。他发动大家在平野上挖了一些坑,把附近林子里的小树全都砍倒,在每条大路上都设下陷阱。他对自己这些防御工事甚为得意,认为必奏奇效,所以待敌军一逼近时,他便急急忙忙撤退回城里去了。现在坐在马车上,他想,自己到勒阿弗尔去,要比待在鲁昂更有用,那里正遭普军威胁,很需要构筑新的防御工事。 那个女的呢,是一个被人们称之为婊子的主儿。她由于过早发福而闻名,得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绰号叫“羊脂球”。她个头矮胖,浑身圆滚滚的,肥得油脂流溢,连一根根手指也是肉鼓鼓的,只有每个骨节周围才细一圈,皮肤紧绷而发亮,像一串短香肠。她的胸脯丰满挺拔,在连衣裙里高高耸起。她皮肤细嫩,明艳照人,叫人看着就怦然心动,因此其顾客可着实不少。她的脸蛋像一只红苹果,又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脸蛋上部,两只乌黑而美丽的眼睛闪闪发亮,长而浓密的睫毛映衬着眼波盈盈;她脸蛋的下部则是一张媚人的小嘴,两排牙齿洁白明亮,嘴唇柔美湿润,简直就是专为接吻而造设的。 据说,她还有许许多多难以言传的媚人妙处。 大家一旦认出了她,那几个正派女士便放肆地交头接耳、评点议论了起来,说什么“婊子”啦,“社会耻辱”啦,等等。虽然是窃窃私语,但声音很高,引得羊脂球不免抬起头来,她把同车的旅客扫视了一圈,目光大胆,并无惧色,且带有挑战的神情。那些人立即都不吱声了,纷纷低下了头,只有鸟先生,还在用不正经的眼光偷偷地看她。 但不一会儿,那三位女士又开始交谈。有这女人在场,她们突然亲近起来,甚至可以说成了亲密的朋友。面对这个无耻的妓女,她们似乎觉得必须拧成一股绳,以显示有夫之妇的尊严,因为合法的婚姻从来都鄙视淫行苟合。 那三个男人也同样如此,因为有科尔尼代在场,他们出于保守派的本能而互相亲近了,都以一种蔑视穷人的口气谈论各自的钱财。于贝尔伯爵历数普鲁士军队的进攻已经给他带来的损失,还有牲畜被抢、庄稼歉收可能带来的亏空,他说起这些,口气满不在乎,就像亿万富翁那样自信,似乎这些损失只会给他造成一年半载的拮据。卡雷一拉马东先生的棉纺业损失惨重,但他早有防范,先将六十万法郎汇往了美国,以备不时之需、解燃眉之急。至于鸟先生,他也早作安排,将窖存的葡萄酒全都推销给了法军的后勤部,因此,政府欠了他一大笔款子,这次他去勒阿弗尔就是去取款的。 这三位先生一边谈,一边频频交换友好的眼光。尽管他们的社会地位各不相同,但因为都有钱而感到彼此亲如兄弟,同属于大富豪行会,手一插进裤兜就弄得里面的金币哗哗作响。 驿车行驶的速度极慢,到上午十点钟,还没有走出四法里。有三段爬坡的路,男乘客都是下车步行的。大家开始担心,原定到托特吃午饭,现在看来,天黑以前也难以赶到。每个人都望眼欲穿,但愿能在途中发现一家小饭铺,却不料马车又陷进了一堆积雪,花了两个小时才好不容易脱离困境。 大家都越来越饿,饿得心里发慌,却仍然看不到一家小饭铺或小酒店。要知道,一是因为普鲁士军队逼近,二是因为饿狼般的法军部队曾席卷此地,附近的店家早都吓得关门停业,逃之夭夭。 只要路旁有农舍,车上的男士都要跑去找吃的东西,结果却总是失望,连一块面包也弄不到。因为农民生性多疑,早已把自家储存的食品都藏起来了,生怕路过的大兵饿红了眼,见到什么就抢什么。 将近下午一点钟,鸟先生公开宣称,他已经饥肠辘辘,支持不住了。大家也都跟他一样,饿得心里发慌,由于要命的饿劲儿越来越折磨人,他们也就没有半点儿兴致来说话聊天了。 时不时,有人打个哈欠,紧接着就有人跟着打。于是,大家就轮番打起来,有人张开嘴巴肆无忌惮地发出声音,有人举止文雅些,还用手去捂住往外冒热气的嘴巴,性格、教养与社会地位各不相同,打哈欠的方式也因人而异。 羊脂球好几次弯下腰去,仿佛要在自己裙子底下找什么东西,但每次都犹疑一下,看看旁边的人,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来。每个人的脸都苍白无光,不时痛苦地抽搐。鸟先生说他情愿付一千法郎买一只肘子,他老婆做了一个手势要表示反对,随即又平静下来。每当她听说要花钱破费,总是心如刀割,甚至把玩笑话也当真。伯爵说:“的的确确,我是感到不舒服,我怎么没想到带些吃的东西上路呢?”他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跟着责怪自己。 科尔尼代倒是带了满满一壶朗姆酒,他把这壶酒奉献出来,但大家都冷冷地谢绝了。只有鸟先生接受邀请喝了一点,递回酒壶时,他谢道:“还真不错,可以暖和暖和身子,也可以解解饿。”两口酒下肚,他的兴致又上来了,就提议像歌谣里唱的那样,让大家把最胖的旅客分吃掉。这话显然是影射羊脂球,对几位有教养的人士来说,这实在是不堪入耳。谁都不去应声附和,唯独科尔尼代笑了一笑。两个修女已经不再念经,双手插在肥大的袖口里,低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肯定是在向上天表示她们的痛苦,以答上天赐苦之恩。 三点钟,马车驶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看不到任何村落的影子。这时,羊脂球突然弯下腰去,从长凳底下拉出一只蒙着白色餐巾的大提篮。 她先从提篮里取出一个陶瓷盆,一只小银杯,再取出一个大瓦罐,里面盛着两只已经切好了的鸡,周围满是结了冻的酱汁。大家看见篮子里还有一包包其他好吃的东西,馅饼啦,水果啦,甜食啦,等等,实在是丰富得很,足够在旅途中吃上三天。有了这些食品,三天之内就不必再沾旅馆厨房的任何油水。几大包食物之间,还露出四瓶酒的瓶颈。她拿出一个鸡翅膀,就着一个诺曼底地区叫“摄政”的小面包,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她。接着,食物的香味散开了,刺激得大家的鼻孔张得大大的,嘴里流出了大量的涎水,耳朵下面的腮帮子也紧绷得发痛。几位夫人太太对这窑姐嫉恨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简直就想把她宰了,或者把她扔下车去,连同她的酒杯、篮子与所有的食物,全都扔进雪地里。